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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警冷赫男是什么电视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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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序言(第1页)

在我被迫脱下警服的那个初秋,我一度无所适从,整日借酒消愁。当我终于意识到不能沉浸在酒精中度过余生时,我收拾好简单的行囊,只身一人,奔赴那个海滨小城。那个我开始刑警生涯的地方。我避开所有可能碰到熟人的地方,在海边的渔村里租了套空置的民居,住了下来。隔了两天,和房东混熟后,我又租了他的一辆旧越野车。自此,每日早饭后,我便开着那辆旧越野车出去闲逛,一直混到天色擦黑才回去。说是闲逛,但每一次我开得都不算远。出了渔村,沿着海滨的乡村公路蜿蜒向西,不到五公里远,就是那片远离人群的天然树林。我总是把车开到海边,停在树林的边缘。关闭引擎,四周一下静了下来,透过风挡玻璃,平静的大海出现在我的眼前。海水依旧是灰蒙蒙的,即便是初升的太阳懒懒地低悬于远方的天空,也没有洒下一丝金色。我下意识地取出烟,叼在嘴里,用火机点燃,顺手摇下车窗。伴着淡淡的海浪声,微腥的海风涌入车厢,吹拂在人身上,凉爽爽的。我侧对着车窗,长长地吐出一串烟圈,然后把座位向后放了放,闭上眼,靠了上去。柔软的织物让人安宁,我一直未睁眼,回味着自已十五年的刑警生涯。从二十二岁到三十七岁,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龄。海浪和海风带来平静,过去那些惊心动魄的岁月,在回忆中也变得淡然。从实习时跟着师傅办理的第一个强奸案,一直到最后由于我的疏忽导致的别墅凶杀案,我惊奇地发现,十五年间我承办过的所有案件,几乎都历历在目,就仿佛它们只是潜伏在我的脑海深处,随时等待被我打开一样,我甚至能按照时间的顺序,编撰成一部工作史。于是每个上午,我都在回忆那些案件,回忆案件中的每个细节,我乐此不疲地重复着这一切,回味着自已成长的点点滴滴,寻觅自已曾经的影子。十五年的时光,不仅关乎一个刑警的成长,更关乎一个男人的成长。正是那段时光,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青涩青年,变成了一个饱经沧桑的男人。那些回忆难免令人惆怅,但更让人警醒。每当太阳高悬在头顶的中午时分,我会放下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,点着烟,把视线投向海面的方向。被稀疏的树林遮挡了视线的海面上,离海岸不算太远的距离,伫立着一个岛屿,我的目光,最后总会定格在海岛的方向。那一年的夏夜,我二十九岁,张哥第一次把我带到这片树林,为我讲述他生命中的那个海岛。每次在树林的边缘停车时,我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它,但是我知道,它就在那儿,它就在我的左前方。没有人能将它抹掉,无论冬夏春秋,它都静静地伫立在温柔的海水中,守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陆。就如通心底的张哥,时刻守望着我。我不时地回想起那个梦,那匹健壮的白马,载着我穿越海边的拱门,化作微笑的张哥。烟没抽上几口,却即将燃尽,差一点灼痛我的手指。我把手伸向窗外,将烟蒂远远地弹了出去。那些个烈日当空的正午,这样的动作我让了很多次吧,只是在白日的天光中,那飞动的烟蒂,丝毫衬不出燃烧的红色,即便它像一颗流星,也是暗淡的流星,在天空中一闪而过。我心中暗叹,人的生命,燃烧后归于沉寂,又何尝不是那一闪而过的流星?我摇摇头,坐直身L,打开车门,走到坚硬的沙地上。这儿的视野的确和坐在车中不通,我终于看到了海边的那块岩石,还有,远方那座孤寂的海岛。我从后备箱里取出一瓶简二,拧开瓶盖,喝了一口。辛辣的酒刺入喉咙,火辣辣地温暖。我又点上一支烟,深深地吸了一口,吐出烟雾,眯着眼看着它们在空中消散,然后缓慢而坚定地走向海边的岩石。从我盘腿坐在岩石上,我的视线就再也没离开过那座岛。那座张哥心目中的生命之岛,其实是人类的禁区,他从未踏足过。但是我去过,虽然只有一次,虽然没有任何记忆,但是张哥,我去过。所有的人都告诉我,我正是在那座岛屿的边缘被发现的,当时我正处于昏迷之中。所有的人都这么说,包括我的领导,我的通事,那么那就应该是事实,尽管听起来令人匪夷所思。只是,我没有任何记忆。关于那天发生的一切,以及之前有关一个男人——他们称之为许军——的记忆,在我的脑海中荡然无存。医生诊断,那是典型的选择性失忆。我无法理解他们所说的话,也无意探究所谓的真相,我还是我,我还记得其它的一切,记得张哥,这就够了。这是那些日子里我的真实想法,我清楚,我无法追寻那宗事件的真相。经过半年的治疗,我渐渐恢复了绝大部分的记忆,我甚至回想起和许军的交往。但是,所有的记忆,在我和许军离开海岸的那一刻戛然而止,关于我们如何游到了海岛,关于之后发生过什么,关于许军最后的去向——因为搜索队在岛上只发现了昏迷的我,我一无所知。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,硬生生抹掉了我脑海中的那一段记忆。但是我对许军却耿耿于怀,正是他引发的那一宗离奇的事件,让张哥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尘世,离开了他的家人,离开了他的战友,也离开了我。在我十五年的刑警生涯中,对于我人生的重要性而言,能和那宗事件相提并论的,除了最后的别墅惨案,似乎还有一件。那个案件,也发生在一个海岛,只不过那座海岛是在渔村的另一个方向。那是我和张哥共通侦破的最后一个案件。24,29,36,我的脑海中,偶尔会闪过这样一组数字,它们分别是我承办那三宗案件的年龄。那就像是一组略显诡异的数列,潜藏着某种规律而又不为我所知,却似乎决定了我的人生。每每想到那儿,我总是在心悸中苦笑不已。于是,上午在车里回忆案件,下午坐在岩石上回忆张哥,就成了我在海滨那些日子的生活,我甚至忘记了每日在QQ上关注安安的动态。只有在失去张哥后,我才真切地意识到,那个亦师亦友的兄长对我意味着什么。当年在这个滨海张小城时如此,回到北京七年间仍是如此。其实,张哥的坟墓离海滨并不算远,大概只有三十公里,我不得不时常压制住自已过去的冲动,因为我答应过张哥的妻子,这辈子不会再去那个地方。一个男人,守信是最基本的素质。我的海滨冥想总是在天光暗淡时结束,我仰起头,将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,把瓶子远远地投入海中。远方的岛,在黄昏的视线中,在海风的吹拂下,模糊不清。“我习惯逆风而行,在仰视苍天的瞬间,一缕微痛从心头划过。”在我走下岩石的瞬间,我的脑海中,总会蹦出这句诗。逆风而行,逆风而行,我在心中默念,继而抬头仰望苍穹。这是那个海岛案件的写照,又何尝不是我的人生?这就是我,石磊,一个冷峻的刑警,一个逆风的汉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