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(第1页)
他们越过河后,很快就迎来了第一场战役。苏茗向来知道战争有多么残酷,可是每当身边穿着和她相同或不同服饰的士兵倒下时,她还是会没由来的一阵胆寒。可是苏茗也知道,在这战场上,谁胆气弱谁就是吃败仗的那一方。她是最不可退缩之人。击鼓声阵阵,一石激起千层浪般,引起了将士们的呐喊。红缨枪的穗子被鲜血染得红透,她一甩枪杆上的血,中气将声音传得极远。“儿郎们——”“在——!”“随我冲锋——!”女人缁衣银甲,长枪带风,自敌军尸身上踏过。不远处,被血染得红透的旌旗被狂风吹卷开来,显露出将帅的姓氏。苏茗双眼亮如星辰,虽脸颊已被血和汗遮去了大半,却依旧能看出那飒爽的英姿。她勾唇微微笑了起来,回身呐喊道:“此战大捷!”几乎是一呼百应,此起彼伏的“大捷”和“胜利”之声在这片焦土上蔓延。主帅军帐内。军医面色凝重至极,身旁的陈启也面沉如水。谁能想到,看似毫发无伤的主将竟在篝火旁晕了过去?那一瞬间陈启都快吓得魂飞魄散了,顾不得什么上下之分、男女有别,抱起苏茗就往军帐内冲去。猎猎的火光映亮了苏茗沉睡的脸,军医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,颤颤巍巍地拱手道:“副将,在下不才,却绝不可能诊错这脉象……”将军她、她真的有孕在身啊!陈启冷着脸打断他的话:“知道了,闭好你的嘴。消息一旦传出去,格杀勿论。”军医擦了擦汗:“是,大人。”他退出了帐篷,最后一眼却恍惚看见,那面色阴冷的汉子正握着将军冰冷的手,面上显现出一些哀伤。苏茗醒来时已是半夜,帐中的火堆已然灭了,周围漆黑一片。她知道自己晕了过去,见四下皆是安静地休息着,偶还传来几声士兵的呼噜声,知道一切已有陈启安排妥当,顿时安心了不少。她刚准备下床,腿却挨着一个冰冷的盔甲,险些惊叫出声。陈启淡淡地说:“是我。”苏茗松了口气,怒道:“你夜半不睡,坐我榻边作甚?装神弄鬼,当心把你主将吓死。”陈启却不和她嬉笑,黑夜里一双眸子亮得惊人,他小名唤作大黄,从前苏茗总戏称他是狗,如今看来却像是一只威风凛凛却偃旗息鼓的狼。“你怀孕了,”陈启道,“是谁的孩子?”苏茗蓦然安静了下来。半晌她才说:“是谁的不重要,我不打算要这个孩子。大黄,你不会说的吧。”陈启冷笑道:“你知不知道,大夫告诉我,你身体极弱,已经没有生育的能力了,这或许会是你最后一个孩子!你真的会想要流掉吗?苏茗,不要和我插科打诨,这是谁的?”苏茗下意识抚摸上肚子,脸色一点点白了下来。她早年间是吃过许多次避子汤的,没成想竟已没了怀孕的机会……可这是沈觞寒的孩子,是皇家的血脉,如果真的将孩子生下来,那么免不了再和他们扯上关系。陈启强忍着怒火,深吸一口气,将那个被苏茗贴身带着的布包放在手心。“是……那位的,是么。”“你已经知道了,为何还要问我呢。”苏茗偏开头,眼泪滑了下来,“陈启,不要逼我。”他气急,可看着苏茗却又无可奈何,只得放下小玉玺,推门离开了。